强光灯照进了门内。
“很安静。”戴安娜慢慢地接近灰色钢门，往门内望去。
“ 没有人，至少现在是这样。”
她把门缝开到更大，门外，昏暗的光线泄了进来，照得门内的景象若隐若现。
首先映入视线的，是一张白色的接待台，设立在右边的角落里。正前方，则又是一扇灰色钢门，地上零星的散落着些废纸。
苏燃把强光灯打到一边的墙上，惨白的灯光下，一张宣传大图赫然在目。
“我们正在进入最好的时代-----智械时代！”
大红色的宣传标语旁边，是一个挂着空洞微笑的男人，他伸出的右手，已然是一只机械手臂。
“……”苏燃默默地移开了强光灯。
“这里有前台，”戴安娜低声说，“很明显的'联合时代'风格，一般来说，实验室会在前台的后面。”
“准备记录吧，那里面的东西，才是最需要被揭露的。”轻轻地捏了下苏燃的手，戴安娜看向不远处的钢门。
第二扇灰色钢门被推开，最后的遮羞布被狠狠扯下。
苏燃瞪大了眼，继而恐惧得几乎尖叫出声。
她看到了一排排的玻璃圆舱，每个舱体里，都浸泡着一具人体。
死去的人体无声地，缓慢地，在绿色的溶液里沉浮，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。
“呜……”苏燃艰难地举起了记录屏，走进那些玻璃舱体，让记录屏能录下每一张扭曲的人脸。
那些人体并不是完整的，有的被切去四肢，有的被挖空内脏，还有的，则被掀开了头盖骨，从中取出大脑。
在这里他们是实验品，被“医生”们随意处置。
“……一共，是九十九具尸体。”
最后一张脸被录下，苏燃无力地放下手臂。
“别怕，没事了。”戴安娜扶住苏燃的肩膀，轻声安慰道。
枭看了看苏燃，确认她并无大碍后，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实验台。
强光灯的光线照在台上，一本蓝色的记录册暴露在光下。
枭伸手，翻开了那本册子。
“实验品一号，身体机械化率为百分之三十二， 适配失败。”
“实验品二号，身体机械化率为百分之四十五，适配失败。”
“……”
“实验品二十七号，身体机械化率为百分之五十，适配失败，实验品逃脱。”
枭的目光停留在这行字上。
“该实验品为男性，现年四十八岁，自腰部以下皆已改为机械。”
“因未知因素，该实验品与机械躯体发生脱离，并逃出实验室。”
“该实验品体内，欧米伽射线浓度偏高，建议尽快回收。”
“苏燃。”枭转过头，看了看苏燃。
“怎么了？”苏燃应道。
枭走到她旁边， 把记录册递给她，指了指那几行文字。
“四十八岁……腰部改造下被改造……”苏燃念着上面的文字，“ 是通风管道里的那个男人？”
“那些特征都对得上，”枭点头，“你还记得，那个女人肚子里的怪虫吗？”
“记得，长了张婴儿脸。”苏燃说。
“那个怪物，本来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婴儿，”枭说道，“但那个女人也许跟着男人太久了，体内的婴儿也发生了变异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把这些也记录下来吧。”苏燃把屏幕对准了记录册。
“咣！”重物落下的声音。
“谁？！”戴安娜猛地转过强光灯。
一道白影从玻璃舱的间隙闪过，转眼便不见了身影。
“咔嚓！”
头顶之上的天花板忽然响动起来，四个圆形的孔洞被缓缓开启，从里面伸出了四挺轻型机枪。
“砰！”戴安娜的大口径手枪咆哮起来，一瞬间便炸断了一挺机枪。
子弹如暴雨般倾泻下来。
苏燃被推进了桌底，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桌下的墙壁。
枭凌空跃起，长刀斜斜地斩断了另一挺机枪。
弹雨已经弱了下来，躲避的空间不断扩大。
“去看一下苏燃。”戴安娜与枭错身而过，“剩下的两挺，我来解决。”
“好。”应答的瞬间，枭已经纳回了长刀，滑进了桌底。
“怎么样？”
“没事。”苏燃咬着牙，努力地撑起身体。
“砰！砰！”
两声爆响使一切都归于了平静，只留下了电子爆炸的噼啪声。
“这里还有人。”戴安娜转开了弹仓，往里填入了子弹。
“你手里那个，真的是手枪吗？”苏燃害怕又好奇地问道。
“嗯，”戴安娜点头，“只是装配了爆炸弹头，口径大了点而已。”
“该找找那个家伙了。”她扣下了保险栓。
实验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，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弹头，墙上是烧焦的弹痕。
可是没有任何东西被破坏掉，那些玻璃舱依旧完好如初，子弹甚至没能在玻璃面上留下一丝划痕。
戴安娜走向白影最后消失的地方，强光灯照进了那个角落。
“这里还有房间吗？”苏燃从旁边探头。
灰色的钢门映着白色的灯光，使那扇门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色。
戴安娜把枪口对准门锁，毫不犹豫地开了枪。
“啊！”
门被踹开的一瞬间，屋内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。
“不要杀我！我投降！”
首先进入苏燃视线的，是一个干瘦的女人，面色憔悴，身穿一件白大褂，脸色惊恐地跪倒在地。
“你是谁？”戴安娜冷冷地问道，手里的枪也并没有放下。
“我，我只是一个研究员而已，不要杀我！”女人吓得双手抱住头，不敢再说话了。
“让她慢慢说吧，”枭拉了拉戴安娜，“你吓到她了，先把枪放下。”
戴安娜缓缓地放下手枪，仍旧警惕地看着那个女人。
“好了，现在告诉我，你是谁？”枭慢慢地走近女人，问道。
“埃莉，”女人低着头，不敢看戴安娜的脸，“我，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，我只是太害怕了……”
“那你看看外面，”苏燃说，“你把他们当成小白鼠任意虐杀的时候，怎么就不害怕呢？”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女人疯狂地摇头，“请不要误会，我只是一个记录数据的研究者，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……”
“请相信我，那些人的死，我也不想看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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